一九產業(yè)AI速寫：城市篇

導讀：剛剛過去的2019，AI真實改變了城市生活，也改變了“智慧城市”這個原本已經巨大的市場。想要記錄城市AI的變化，可能需要從理清一個概念說起。

要說起AI給城市帶來的改變，我大概是有點發(fā)言權的。

我住的地方，在天津生態(tài)城。這地方基本是個島，每天出門都要過一座橋。但是顯然大家出門的時間是相似的，于是早八點這座橋上準時上演大排長龍。原本早上出門要堵半小時已經變成了條件反射，但今年夏天之后，堵車時間卻顯著減少了，甚至很多時候基本不堵。

后來我發(fā)現，原來是生態(tài)城的主要路口紅綠燈都被AI接管了。早上車流都在主路，支線基本沒人，加上智能攝像頭能看實際車流長度調配紅綠燈時間，于是我竟然可以莫名其妙多睡半小時了。

而我出差最多的地方是深圳。但凡今年去過深圳的朋友，應該都會寶安機場的變化印象深刻。顯而易見的變化是，值機和安檢都可以刷臉了，常飛旅客可以走快速通道，那酸爽感令人暈眩。隱形的變化是機場分配機位用上了AI算法，廊橋停靠率極大提高。飛深圳基本不用擔心遇上擺渡車大魔王，當然飛回天津就難說了……而這一切，也是AI的功勞。

如果你在一二線城市生活，又足夠關心身邊這些基礎設施以及市政新聞的話，大概都不難發(fā)現在2019年AI已經融入了中國的城市生活。退一萬步說，高鐵站刷臉進站、便利店刷臉支付總是感受過的。

剛剛過去的2019，AI真實改變了城市生活，也改變了“智慧城市”這個原本已經巨大的市場。想要記錄城市AI的變化，可能需要從理清一個概念說起。

智慧城市與“AI+城市”：問題盤根錯節(jié)

到2017年，中國已經有超過500個城市和地區(qū)明確提出了智慧城市建設，全國擁有超過3000個已經開始的智慧城市項目。但是換個思路想想，你會發(fā)現2017年AI市場才剛剛開啟，AI跟城市結合還大多處在概念階段。

沒錯，這3000多個項目基本跟AI技術什么關系都沒有。

沒有人工智能，城市是怎么智慧起來的呢?這要追溯到那遙遠的2008年，IBM提出了“智慧星球”計劃。2008年聽起來好像也沒有多遙遠，但要知道今天可都20年代了。這就像我們在21世紀回憶上世紀80年代的事一樣， 真的已經很古早了。

所謂的智慧星球，雖然包括方方面面的技術，但整體而言就是對城市交通、水利、建筑等領域進行數據收集，再打造一套數據可視化系統(tǒng)。IBM當時的主要思路，就是在企業(yè)IT市場走向飽和之后，把IT基礎設施賣給政府。

這個事包括隨之鵲起的智慧城市項目，本質上應該叫做“信息城市”。因為它們只是把城市信息進行匯總，然后呈現到管理者面前，讓管理者更有“智慧”。這個思路當然是有價值的，但它并沒有讓城市本身更智慧也是事實。當然，再之后的智慧城市項目就更加眼花繚亂了。似乎只要是城市機構為主體的項目都叫智慧城市，甚至給某單位做個公眾號也被稱為智慧城市。

直到AI到來，事情才得到了改變。無論是刷臉進站，還是用智能攝像頭抓演唱會上的逃犯。這些最簡單的AI+城市項目，也至少都起到了用機器來代替人工工作的作用。也就是說，至此城市才能依靠機器來提供智慧，或者智能。

然而智慧城市已經經歷了十幾年的建設，讓人家改名也不合適。再一個智慧城市項目也往往是AI與城市場景相結合的基礎條件，因為沒有數據收集和信息整理，AI也無從發(fā)揮作用。這就讓AI在智慧城市建設體系中的位置有點尷尬：一方面政府和老百姓都已經對智慧城市項目習以為常，很難注意到智慧城市因為AI而發(fā)生了新的變化;另一方面，AI+城市本身也很復雜，它是無數個不同項目的集合。比如環(huán)境污染監(jiān)控、城市智能安防，就是識別能力為主的機器視覺項目;城軌管理、機場智能化，就是數據智能為主的項目;水務、電力、供暖的智能化，本質上又是工業(yè)智能項目。

所以說，智慧城市、AI+城市、城市智能化，這些概念在今天往往會成為盤根錯節(jié)的文字游戲，也有眾多企業(yè)躲在混亂的市場里魚目混珠。這種智慧城市和AI城市含混的情況，讓產業(yè)鏈與資本市場很難判斷城市AI到底有多大的價值與潛能，也讓城市AI的主動權被放置在了已經相對成熟的智慧城市玩家群里，很難看到創(chuàng)業(yè)型公司進入這個市場。

智慧城市、智能城市、城市大腦、AI城市，如果你發(fā)現自己也不是很能分清這幾個概念到底有什么區(qū)別的話，那么你就找到了今天城市AI發(fā)展軌跡中的最大問題：城市AI的甲方，很可能也分不清。

開始繁榮的“AI+城市一隅”

雖然今天的整體情況，是不涉及AI能力的智慧城市、智能城市項目;城市信息化項目中加入AI能力;以及以AI作為主導的城市項目，幾種邏輯各自發(fā)展，在缺少統(tǒng)一標準的情況下各唱各戲。但還是要看到，AI和城市融合這條線索上，2019年已經帶來了很多驚喜。

這些驚喜主要來自于，在更早些時候AI跟城市的結合一般只限于交通領域。所謂城市大腦，往往到最后發(fā)現就是幾條街，或者一小片街區(qū)里的AI參與紅綠燈控制。當然這并非是說AI控制紅綠燈價值很小，只是與整個城市方方面面的基礎設施和服務能力相比，AI控制紅綠燈只是一個單點，無法代表整個城市的智能化。

在2018年下半年，產業(yè)AI整體解決方案開始提上日程。到了2019年，我們可以看到中國城市的各個領域都開始出現了AI的身影。雖然科幻電影里構想的城市整體智能化還頗為遙遠，但我們或許可以稱這個周期為“AI+城市一隅”的繁榮。

比如說，北京氣象局、重慶氣象局為代表的很多地方氣象局，2019年都打造了AI+氣象系統(tǒng)。通過深度學習系統(tǒng)，來提升短時間內氣象預報準確率。今年我們看到西南地區(qū)一些氣象地址災害完成了幾分鐘之內的快速預警，其背后就是AI的功勞。

再比如說，利用智能攝像頭系統(tǒng)，來主動識別違章違法，以及環(huán)境污染現象，已經成為了很多城市的通行措施。蘇州水利局已經開始利用機器視覺攝像頭，來監(jiān)控水道污染，從而提升環(huán)保應對能力。在寧波，智慧城管系統(tǒng)已經可以利用AI來識別違章停車、亂堆物料、違規(guī)經營等問題，在第一時間捕捉違章行為，確定責任主體。而消防系統(tǒng)也可以通過AI攝像頭與消防報警設備結合，預判火災情形，進行智能化的消防救援。

很多屬于城市的領域，其實本質上是工業(yè)AI問題。比如供暖、發(fā)電、自來水系統(tǒng)監(jiān)控等。這些系統(tǒng)中，已經開始運用工業(yè)模型預測和AI質檢能力，來提升能源效率，保障設施安全。

而在城市交通領域，除了AI紅綠燈控制，街道交通智能監(jiān)測、智能公交車站，以及智能高速，在今天都已經滲透了AI能力。圍繞自動駕駛和車路協(xié)同系統(tǒng)，也已經在一些地區(qū)開始建設。

說到底，城市是一個網羅了大量功能、設施、勞動力的時空綜合體。雖然AI+城市缺乏統(tǒng)一的標準和行業(yè)認識。但是城市里每個細節(jié)對于AI供應鏈來說都是一個大市場。讓一個個城市角落AI起來，就已經是值得奮斗若干年的工程。

城市整體智能化的遐思

2020年，城市AI命題顯然會有一定的進展。但客觀來說，這個進展將主要來自于云服務市場更深度走向城市場景和政府市場，為此提供更多專業(yè)化、針對化的AI整體解決方案。此外，物聯(lián)網市場在逼近產業(yè)成熟與標準化，這將讓大量城市智能化需求獲得硬件抓手，這也意味著城市AI新的發(fā)展機遇。

換言之，2020年的城市AI，更可能經歷量的發(fā)展，而不是質變的突然到來。但我們也依舊可以看到，關于智慧城市建設的整體思路正在發(fā)生變化。城市的整體智能正在成為討論桌上的新熱點。

在更早的“政務云”與移動政務通道發(fā)展過程里，行業(yè)很快就會發(fā)現這樣一個問題：各個政府部門都單獨假設一套系統(tǒng)，發(fā)展一套自己的私有云體系。本質上會發(fā)展出林立的煙筒系統(tǒng)，各個政府部門與機構之間數據不打通、系統(tǒng)不兼容、服務能力獨立存在。這一方面會增加群眾的學習和使用負擔，另一方面也不利于政務云的長期發(fā)展與統(tǒng)籌規(guī)劃。

在城市AI體系的發(fā)展里，煙筒式系統(tǒng)很快又有可能出現。水利AI和物流AI互不兼容，交通AI與航空AI互不打通，甚至同一城市內各區(qū)域、各單位、各學校都自己建立一套AI系統(tǒng)。

這種模式的問題在于，AI的發(fā)展離不開數據的滾動輸入與復用，而城市數據往往又是相互影響相互配合的。比如商場、學校、體育場館的人流數據，直接影響城市交通網絡與軌道交通的人流數據;各住宅區(qū)與工廠的智慧節(jié)能情況，可以直接作用于城市能源的智能化管理。

基于這個預判，城市整體智能應該是未來的核心方向。讓城市各部門之間相互數據打通，互相給與智能判斷與智能決策，才能走向真正的“城市大腦”。

目前來看，城市AI走向城市整體智能的契機有三種：

1、圍繞企業(yè)提供的技術底座，進行AI技術標準的統(tǒng)一化。但這需要某家企業(yè)的生態(tài)能力與市場份額足夠龐大。

2、基于統(tǒng)一的IoT標準和接入網絡，從硬件層面構筑城市AI整體化的通道。

3、在5G時代，企業(yè)專網和政務專網可能崛起。在網絡迭代的條件下，數據流通會加速，這一契機可能造成城市智能化發(fā)展的新機遇。

但是歸根結底，城市AI還是城市網絡、云計算、大數據體系下的一份子，需要依靠城市整體智能化的發(fā)展決策。城市智能化是名副其實的一把手工程，良好的決策思路，是城市智能化發(fā)展的最大動力。

2019年的巴塞羅那全球智慧城市大會上，江西鷹潭獲得了全球智慧城市數字化轉型獎。這個我們平時很少提及的地方，通過對物聯(lián)網產業(yè)的擁抱和發(fā)展，以及將城市基礎設施與物聯(lián)網技術深度融合，竟然走上了國際領獎臺。從此不難看出，城市AI與技術融合，并非搞經濟水平城市的專利，反而可能“一張白紙好做畫”，帶給更多中小城市以新的發(fā)展機遇。

這兩天“中國紅利”的概念火了，到底多少行業(yè)能獲得中國紅利并不好說。但是在城市AI領域，中國紅利是確實存在的。